章101 夜郎万里道--6-《帝国的黎明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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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在十七营素有信义,众军卒听护军使如此说,心下信定了大帅来救自己了,顿时士气大振。刚才濒临绝境,几乎下意识地抵抗着骑兵的火铳手们重新焕发了斗志,各个百夫长、十夫长趁机整顿队伍,在硝烟中挥动军旗,大喊道:“前进,前进!”

    牙兵营的百夫长、护军使则冲着新加入的火铳手喊道:“上枪刺!上枪刺!”“进攻!”“进攻!”火铳手们上了枪刺跟随在牙兵营的身后。这时,来自山丘上方炮轰微弱了一些,这一大队步卒聚集结阵,契丹骑兵急切间也难以攻破,只能纵马在周围奔突恐吓。跟随帅旗进攻的火铳手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多,在牙兵营的引领下坚决地向山丘上方‘挺’进,而外围的军卒则用火铳枪、重斧、狼牙‘棒’和群狼一样扑来的契丹骑兵不断搏斗。不断有骑兵倒在宋军步阵的周围,也不断有宋兵倒在前进的路上。

    “跟他们拼了!”张九融双手挥着一柄火铳枪,冲着奔驰掠过的骑兵呲了呲牙。

    他额头胡‘乱’缠着根布条,鲜血不断沁出来,血‘混’着烟黑和尘土挂在脸上,让这个昔时的文弱脸孔显得格外狰狞可怖。“铛”一枚流矢恰巧不巧打在张九融的铁盔边上,沉重的冲力令他脑际一阵晕眩。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努力从已经筋疲力尽的躯体里压榨出最后一丝力气,“拼了!”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往山上走,透过被鲜血‘迷’住的眼睛,张九融死死盯着冲近来的辽军骑兵,战场上的一切都仿佛慢了下来,静了下来......大队的火铳手不断从身边经过,契丹骑兵越来越近,张九融拼命将火铳枪向上‘挺’去,刺向战马宽阔的前‘胸’。于此同时,他也超越了肩并肩的火铳手,横冲直撞而来的契丹骑兵仿佛狼发现了脱群的山羊,挥舞着弯刀,脸上‘露’出一丝狞笑。

    “张大人!”有人从后面猛拉了一把。

    张九融脚下不稳,踉跄向后退了一步。瞬息之后,雪亮的刀光从眼前划过,张九融似乎猛然惊醒,浑身寒‘毛’骤紧,他下意识地双手握着火铳枪猫腰要做蹲伏防守的架势。“第一排——”营指挥邹浩大声下令,“突刺!”十数杆火铳枪一起伸出。那契丹骑兵起初直盯着脱阵的张九融,猝不及防下躲闪不及,好几柄尖利的枪刺从不同方向刺中了坐骑,战马哀鸣了一声,双蹄扬起,“啪啪”打在前面两杆枪管上。正在这时,第二排火铳手大步冲了上来,填入前排火铳手的间隙。

    “第二排——”邹浩再度大声下令,“突刺!”电光石火几间,前排火铳手‘抽’出枪刺,后排又有十几柄火铳枪突刺而出,张九融也随着第二排军卒刺出枪刺,扬起的马蹄尚未放下,战马软弱的肚腹又被刺了好几枪,顿时血流如注,哀鸣着倒下去,马背上的契丹骑兵拼命挣扎着要爬起身来。几个胆子很大的火铳手有些遗憾地看着他。赵行德以军法治兵。拘于严格的军令,哪怕这种现成的便宜,任何人也不能脱离军阵去捡。一队队火铳手如林般向山丘山方而去,那个契丹骑兵挣扎了一会儿,用短刀割断了皮索,面无人‘色’着踉跄着逃远了去。

    “好险!”张九融惊魂未定,只觉背脊冷汗涔涔而下。极度的紧张,死里逃生的后怕和庆幸,刚才如山一般沉重的疲乏尽去,张九融望了望军阵中央,大帅的身影隐约可见,在白‘腿’牙兵的簇拥下,坚定而沉稳地向着山丘上方‘挺’进。“只要夺取辽人铁桶炮位,”张九融的脑海蓦然空明起来,“骑兵不足为惧。若弈棋,眼下只争这一口气。”忽然,肩头被人拍了一下,张九融回头一看,“张大人,很有种啊!”邹浩冲着自己叫道。

    “哪里,哪里。”张九融鼓起力气道,“邹指挥,咱们跟上大帅!”

    “好!”邹浩点点头,冲着军卒大声吼道,“前进——”“前进!”他两人一个是指挥,一个是护军使,几场仗打下来,原先的心结尽去。战场上,只要能活下来,比什么都强。

    左军各营的方阵本来就近,随着赵行德率牙兵营加入战场,局势几乎在片刻间发生了逆转,宋军结成大阵,不顾山上的炮火向上仰攻,五千契丹骑兵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冲溃宋军的队列,更无力阻止宋军一步步靠近山丘上面的铁桶炮阵位。宋军很快和守卫铁桶炮奚军营战做一团,前面的掷雷手早已杀红了眼,抛出手雷后,各持兵刃当先杀入奚军阵中。而随着赵行德接管指挥,上至左军统制陆明宇,下至营指挥、护军使,都醒悟到本军背水一战的局面。若不能夺下辽军铁桶炮阵,则必然被辽国的火炮轰破军阵,接下来被契丹骑兵屠杀。而夺取了铁桶炮阵地,就可以就地设防,用火炮和火铳把辽军驱逐出这一片战场。胜利或死亡,两种结果,两种命运,截然相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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