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方无应一愣:“什么?” “炫耀。” “……” 苻坚笑了笑,说,“在把你当心肝的人面前,炫耀另有人欢喜你,还比听你说话的人对你好百倍,这些话叫听着的人心里难过,听的人心里越难过你就越得意。你一直就是这样的。” 方无应错愕万分地瞪着苻坚:“……我哪里有?!” “没有么?和我说除了姐姐,谁你也不睬,我对你再好,也顶不上姐姐一根手指;可我送你玉佩,你却偏要拿去给姐姐瞧,在她面前炫耀你的得宠,气得她砸了玉佩,踩伤你的手……” “胡说!” “你与母亲同住,我去见你,明知那几****姐姐刚被封贵嫔,列三夫人之首,你却非要留我在别院迟迟不肯让我走,故意叫她难堪,独守冷宫;你原本一直对我不假颜色,可只要在你母亲面前,你就变了个人……” “……是你跑来侮辱我!”方无应激烈地打断他的话,“是你深夜闯入别院,当着我母亲的面侮辱我!” 苻坚看着他,半晌,点点头:“是我擅闯别院,我只是思念你太过,多日不见想去看看你。谁知一见就放不下……可若当时,你真要严词厉色拒绝我,我也不会把你怎样。这你是知道的。” 方无应只觉得浑身发抖,他的血全都涌上了头! “好,说来说去是我不对,是我生性****!”他气得暴跳起来,“你******就没一点错,你们全都没错!都是我的错!” 他那一下,动作太大,风把蜡烛忽地扑灭,屋子里顿时黑了下来。 黑暗中,只听得见男人粗粗的喘息。 柔软而惨淡的月光,顺着黑暗爬进屋来,照着窗前那一小块地方,白白的,素净得很。 “……我去取火石。”方无应转身想走,又被苻坚叫住。 “算了。”他淡淡地说,“不用了。” 方无应背对着他,僵直站在那儿,一动不动。 “好了,过来吧。”他的声音很温柔,“过来陪我坐一会儿……反正明天,你就走了。” 不知是这伤感的语气,还是那最后几个字打动了方无应,他平息了一下呼吸,缓缓转过身,走回到苻坚身边坐了下来。 黑暗中,一时间,俩人谁都没说话。 “唉,干吗发那么大的火?”苻坚低声说。 “……我觉得,谁都对不起我。”方无应忽然悄声道,“父母,兄长,姐姐,还有你……我曾经觉得你们谁都对不起我。把我当泄愤的工具,当漂亮玩偶任意摆弄,胡乱寄托希望,就因为我是最小的那个,所以一旦希望不能达到,就给我罗织罪名,用不知所谓的道义来鞭挞我,找各种各样方法嘲弄我……” “我没有。”苻坚努力分辨,“我……我是……” “我知你没有。”方无应笑了一下,“傻×才在兵临城下的时候,还指望敌人念旧情呢。” “傻×?” “……我是说,那件锦袍。”方无应嘲弄地撇撇嘴,“送我那个干嘛?以为我会像你念着我那样,心心念念想着你?” 这话一说出来,方无应就觉得后悔了,因为借着月光,他看见苻坚垂下了头,脸色也灰败了许多…… 于是,他心里某块地方,不知怎么,就软下来了。 犹豫了许久,他终于还是悄悄伸出手去,握住了苻坚的手:“……我得谢你。” 苻坚满脸愕然地望着他。 “不管怎么说,你很把我当回事,对吧?”方无应努力扯出一点笑容,“人家都不当回事的,就你当回事。为了这个,也得谢谢你。” “冲儿……” “我们和解吧。”方无应低声说,“我不会再把你当仇敌,你也别再恨我了……” “可我不恨你啊?”苻坚有点惊讶地说。 “国都亡了,皇位也丢了,还不恨我么?”方无应笑了一下,那笑容里没有嘲讽的意思。 苻坚低下头:“……那是我自己的事。是我把事情弄成现在这样的。我清楚得很。用不着怨天尤人,也不怨恨你。以前我想不明白,也真的恨过你,可如今我却明白了,人临到生死绝境才会明白一些事情。” 方无应默默看着他。 “可要是重来一遍,我还是会这么干。”他抬起头,微笑了一下,“说这样的话,你又要发火——我心里欢喜你,不因为你是大燕的中山王、大司马,也不是因为人人都夸你凤仪俊美。我倒真宁可你不是,而是随便哪儿来的一个孩子,没名没姓也罢、身无分文也好,头上长着癞疮,脸上拖着黄鼻涕,身上破衣烂衫,嘿嘿,那都没关系。只要我们两个在一处,你能给我作伴就好,我啊,只要是你,怎么都好,就算你不欢喜我也没关系……” 方无应忽然拉过他的手,伏下身,将脸深深埋进他的手掌里…… 有温润的液体从他的眼眶流淌出来,他不明白为什么,但泪水却怎么都止不住。 用另一只手温和地抚mo着他的头发,苻坚渐渐感觉到掌心的湿润,他有些慌了。 “怎么了?冲儿?”他紧张地问,“你哭了?为何要哭?” 良久,方无应才慢慢抬起头来,月色下,他的眼睛微微发红,脸上有残留的泪痕,但他却在微笑。 “我不知道……”他努力吸了口气,微笑道,“但我……很高兴。这真荒唐,明知不对,可我还是很高兴。” 苻坚看看他,也微笑起来:“高兴又为何不对?” 方无应却只是微笑,没有回答。 说到这儿,苻坚像是想起什么,他起身,从腰上解下那个布裹着的东西,将它递给方无应:“这个,拿着。” 方无应接过来打开一看,竟然是一方玉玺! 月光下,连曹丕叫人强硬刻上的那一行“大魏受汉传国玺”,字迹都清清楚楚! 第(2/3)页